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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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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整個晚上, 林縱橫幹出來的事情都不像林縱橫會幹出來的事情。

州圍站在他的角度看來, 覺得這簡直是存天理滅人欲,遂回:「別太勉強自己了。」

林縱橫回得很快:「說了會改就是會改。」

再不睡天都快亮了, 所幸是演員,早就對這種日夜不分的作息模式見怪不怪,倒也還不算累到筋疲力盡的程度, 只是身體確實發出強烈的信號要求一場休息。

外面的世界很亂, 她公眾的形象正在經歷一場聲勢浩大的重新洗牌,她的公關想重新樹立正面形象,她的對手想趁機拉她下馬恨不得將她踢下深淵永世不得翻身, 還有許許多多的媒體和公眾號,盡管無冤無仇,也想從中插上一腳蹭一波熱度——自古以來永遠都不缺熱衷於品嘗人血饅頭的人。

州圍不想理會,甚至不想看到知道戰況, 也不想回應各界難辨真情假意的關心,將手機關機,徑直往床上躺了下去, 整個人的意識立刻開始變得模糊,背脊被一塊褶皺在一起的床單硌到, 她這才迷迷糊糊記起自己好像忘記把床鋪整理好了,但她已經沒有力氣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, 往旁邊翻了一個身湊合,然後墜入沈睡。

這一覺並沒有睡很久,早上她被外面一個中年女人和林縱橫的說話聲吵醒, 聲線並不算熟悉,不過也不算全然陌生,很多年前她聽到過那麽幾次——林縱橫家裏的阿姨。林縱橫小的時候,幾乎所有的生活起居都是由她負責的,人很和善,林縱橫和她的關系比他和母親的關系還要親近許多。

不過阿姨畢竟是林母的人,林家的說話權還和林縱橫沒有半毛錢關系。

所以州圍即便清醒過來也沒有出門打招呼,甚至在房間內半刻意地保持了安靜,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有些麻煩能省則省,明知無法改變的事情,何必非要去剛撞自己一個頭破血流。

阿姨是來給林縱橫做早飯打掃衛生的。

阿姨給他燜了個粥,林縱橫看著她淘米,說:“阿姨,今天早飯稍微多燒一點。”

他沒說是因為還有一個人要吃,倒也不是因為怕阿姨向母親告狀才故意隱瞞,只是這些年來他和州圍實在是習慣了處處避人耳目,那種不隨意向他人提及對方的習慣已經深入骨髓,反正州圍也就那點小鳥一樣的食量,其實加不加都沒什麽所謂。

阿姨完全沒有多想,她過來的時候林母倒確實提過林縱橫那裏可能有人在,但是州圍沒睡林縱橫房間裏,玄關處鞋子也放進了鞋櫃裏,阿姨就默認了林縱橫是一個人過的夜,她只當林縱橫這天胃口不錯想要多吃點,還很高興,絮絮叨叨地開啟碎碎念:“這樣就對了嘛,小夥子哪能只吃這麽一點飯,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,哪怕再重10斤都不夠……”

林縱橫安靜聆聽,並不糾正,也不反駁,直到阿姨做完早飯開始搞衛生,他才提醒到:“阿姨,最東面的客房不用去整理。”

“啊?”阿姨尚未鬧明白,不過既然林縱橫這麽說她也就聽之任之,“誒,好。”

林縱橫頷首,神情淡漠,直言不諱:“州圍還在睡覺。”

阿姨:“……”她並不是很想陷入太太和少爺之間的鬥爭,只想獨善其身。

她不怎麽關註娛樂圈,除了東家家裏的少爺,她最熟悉的也就是這個州圍了,正是最近攪得林家不得安生的源頭。林縱橫早就徹底獨立,不管是經濟還是人脈,家裏早就不能對他的事業產生任何威脅。林母強勢,阿姨親眼看著年輕那會也算頭鐵的林父被她磨得幾乎完全沒了脾氣,照理來說她應該也會培養出一個逆來順受的兒子,但是林縱橫偏偏長了一幅變本加厲的性子,從小就倔得找不著北,認準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。

林母非常討厭州圍,阿姨不知道確切原因,但是她大致能猜出來。州圍事業心太重,不是一個適合過日子的人,尤其是演員這職業還要和別的男人拍各種親密的戲,身為婆婆哪能視若無睹,就算兒子也半斤八兩,但是人難免雙標,中國幾千年來的傳統思想又註定大眾對男人和女人的要求大相徑庭。

阿姨沒有久留,怕打掃的聲音影響到州圍休息,幹脆就沒收拾。

走前阿姨有些欲言又止,林縱橫猜出她的心思,非常善解人意:“沒事,我媽問起來的話您說實話就好。”

得到首肯,阿姨松一口氣,十分感激。

當一塊夾心餅幹真的很難。

送走阿姨,林縱橫關了門,去州圍那把門推了進去,看到她醒了,睜著眼睛看著床單也不知道在看什麽,他也沒意外,鎮定自若地打招呼:“早。”

“走了?”

“嗯。”

州圍坐起身來:“嗯。”

林縱橫看她坐到床外穿拖鞋,裙擺堆在大腿根,長長的兩截腿白到晃眼,他撇開眼:“看新聞了嗎?”

“懶得看。”州圍站起身來,往衛生間的方向走,“我涼了?”

“警方通報證明你沒有碰毒品並不知情了,公關那邊也是咬緊這點,但是朋友圈混亂這一點太難洗,就算你願意把你弟弟推出來背鍋……”

“我不願意。”州圍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。

“能不能把話聽完了,”林縱橫頓了一秒,“我是想說就算你願意,公眾也不一定買賬,還容易留下為了自己前途不惜犧牲弟弟的把柄。”

“州繞出來了吧。”州圍進衛生間前問了這一句,得到林縱橫肯定的回答之後,臉上依然是不驚不喜不怒的淡然,然後把衛生間的門關上了。

州繞那邊情況比較覆雜,還要經過多方調查才能被認定無罪,其實可以取保候審,但是硬生生在局子裏心驚膽戰地被關了一個晚上。

這是州圍的意思,她鐵了心要給熊孩子一個教訓,州父州母還不知道犯事的人是兒子,不然老兩口怕是得急得連夜趕來催她把人弄出來。陸奇帥帥知道她懊惱,完全不敢擅作主張,到了早上才去接的人。

“州圍。”

“嗯?”州圍在刷牙,聲音含糊。

“胡辭站你隊了,她轉發了警方通報你沒有涉毒的微博,還給陸哥點了讚。”

衛生間裏牙刷摩擦牙齒的聲音停住。

林縱橫繼續說了下去:“目前敢站你的還有悅城,王石楠。”

事情鬧得沸沸揚揚,也還沒有徹底蓋棺定論,局勢尚未明確,往常有太多經歷反轉的案例,誰都怕惹禍上身,在確認安全之前只敢隔岸觀火,這個時候肯站隊的明星少之又少,目前只有胡辭、方悅城、還有一個是州圍數年前合作過的男演員,而胡辭是站得最直白的那個,在公眾眼裏,她身為競爭對手外加情敵應該鑼鼓喧天大肆慶賀,這反其道而行的操作震驚了所有吃瓜群眾。

衛生間裏重新恢覆聲響,州圍迅速把泡沫吐盡,然後把門打開,避重就輕沒繼續說胡辭的話題:“三個?”

林縱橫說:“四個。”

“還有誰?”

數量很少,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能有四個已經十分難得,畢竟是碰到毒//品淫//亂和未成年人,事關重大,影響惡劣,大部分人選擇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,沒有什麽可指摘的,誰的事業不是踏著血淚起來的,沒有義務為了別人將之置於險境。

“你覺得呢?”林縱橫抄起手臂,沒明白自己這麽大個活人就站在她面前她怎麽就能無視他。

州圍看著他的表情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。

哦,還有個林縱橫啊。

“介意說說你和胡辭的事嗎?”林縱橫沒在自己被遺漏的憤懣中沈溺太久,州圍和胡辭的事他好奇很久了,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。

州圍的坦誠超乎他的想象,所有愛恨情仇的過往濃縮成短短一句不冷不熱的話:“讀書的時候看上同一個男同學,鬧掰了。”

年輕的時候過不去的坎,事隔經年,已經是可以輕描淡寫的往事。

林縱橫:“……”

“她跟我的眼光,真的很像。”

林縱橫:“……”

兩次無語,前一次是吃醋,後一次好像是被吃醋。

倒也剛好扯平,兩兩抵消。

州圍回洗手池那洗臉,潑水到臉上的瞬間她閉上眼睛,輕念了一句“有必要嗎”。

打舉報電話的嫌疑者,州圍不是沒有懷疑過胡辭,畢竟張麻桿是胡辭的表弟,胡辭但凡想了解他的行蹤只是手到擒來的小事。

但是在聽到林縱橫說胡辭站了她隊的時候,其實此舉按照正常的情況還是可以扯出一大堆陰謀論的猜測,不管是為了彰顯對競爭對手的大度塑造人設,也可以是用來撇清嫌疑的障眼法,但是州圍打心眼裏,相信她絕無惡意。

就算沒有了管越齊阻撓,也還有林縱橫這座大山擋在中間,又怎麽毫無芥蒂。

所以,為一個橋歸橋路歸路的舊識,有必要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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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行此沒記錯的話,他不叫杜承,也沒有類似的小名或綽號。

全場死一樣的寂靜中,宴隨把一手好牌甩在桌上站了起來:“先不說了,我去哄一下我的未婚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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